2019, Vol. 31 
(2: 包头市昆都仑区农牧局, 包头 014010)
(2: Agriculture and Animal Husbandry Bureau of Kundulun District, Baotou 014010, P. R. China)
生态化学计量学是结合生态学、化学和物理学的基本原理，利用生态过程中多重化学元素(主要是碳(C)、氮(N)、磷(P))的平衡关系，研究这些元素在生态系统过程中耦合关系的一种研究方法[1, 2]，主要揭示生物体内元素组成的差异性对生态系统功能的影响和响应.当前，该研究方法广泛应用于营养动态、微生物营养、物种共生、生物养分循环、种群动态和生态系统养分供应与需求平衡等领域[3, 4].
水文情势是湿地生态系统中最重要最典型的生态过程，水位变化能影响植物的生长繁殖、群落分布、植被演替等多个生态系统过程[5-10].耐淹性植物可以通过改变代谢途径或者适应性机制以适应淹水环境[11]，例如，调整其生物量分配模式[12]、形成不定根[13]、叶片变薄或形成气生叶[14]等.这些调节对植物的养分吸收具有显著影响，进而影响植物生态化学计量学特征.例如：在持续淹水条件下，植物由有氧呼吸转为无氧呼吸，碳水化合物利用率以及体内养分储备减少[15-17]，植物根系大量矿质元素淋溶丢失，植物体内C含量降低，同时抑制植物根系对N的吸收和有效N的矿化速率，从而降低植物N含量[18-20].
竞争是塑造植物形态、调节植物生活史以及群落结构和动态特征的重要因素之一，因而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群落生态学家的关注[21-24].植物之间的竞争包含对地上(光、热)和地下资源(水分、矿质营养)的争夺[25].地下竞争和地上竞争作用大小及相对重要性，对了解植物竞争过程，揭示竞争机理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26].地上竞争和地下竞争可能交互地影响植物的生长，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权衡关系[27].如:光竞争假说预测，当土壤资源从匮乏到丰富时，竞争可能会发生地下竞争到地上竞争的转移[28-29].地上竞争和地下竞争过程中植物对土壤营养、光等资源吸收的变化也将影响到植物生态化学计量学特征[30]，而这种变化的程度取决于所涉及的植物种类、环境胁迫程度及种类等[31].
近年来，受全球变化及高强度人类活动的影响，尤其是三峡工程运行后，洞庭湖水位不断降低，洲滩湿地提前出露，导致洞庭湖湿地植被呈现明显的正演替趋势，群落分布带不断下移[32].此过程中，水位的变化和植物间的竞争关系都将对植物的生长和分布产生很大的影响.目前，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水位和竞争对植物的生长和分布的影响[33-34]，而对于不同水位条件下植物间不同竞争模式对植物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研究则较少[35-39].因此，本文以洞庭湖典型湿地植物辣蓼(Polygonum hydropiper)为目标植物，短尖苔草(Carex brevicuspis)为邻近植物，研究不同水位条件和竞争模式下种间关系及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变化，以期为洞庭湖湿地的生态修复和保护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1 材料和方法 1.1 实验材料和研究区概况以洞庭湖湿地典型植物辣蓼为目标植物，短尖苔草为邻近植物.短尖苔草是多年生莎草科植物，秆高20~55 cm，分布于洞庭湖湿地海拔26~28 m范围内，主要通过地下芽库进行克隆繁殖，根系集中在0~20 cm土层内.辣蓼在洞庭湖湿地属于多年生植物，分布于海拔27~30 m范围内，主要通过地下根茎越冬繁殖.在洞庭湖区这2种植物通常混生在一起，竞争作用较为明显.
控制实验在位于湖南省岳阳市君山区的中国科学院洞庭湖湿地生态系统观测研究站控制试验场内进行.该区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平均气温16.4~17.0℃，无霜期260~280 d，年平均降水量1250~1450 mm，年平均湿度80 %.
1.2 试验设计2018年4月，在君山区小西湖湿地内(图 1)采集短尖苔草和辣蓼的地下根茎和土壤(有机质含量28.66 g/kg，全氮含量1.3 g/kg，全磷含量0.75 g/kg，全钾含量32.1 g/kg)，运至中国科学院洞庭湖湿地生态系统研究站进行培养，确保所有植株处于相同的光照、温度等条件下，进行除草、浇水等常规管理.本实验采用双因素区组设计，3个淹水高度(-30、0和30 cm)，4种竞争模式(全部竞争、无竞争、地上竞争和地下竞争)，4个重复.待新长出的幼苗株高至20 cm左右时，进行实验处理.根据短尖苔草和辣蓼混生群落内的密度确定盆内栽种植物的数量. 2018年5月11日，将长势一致的2株辣蓼移栽至高30 cm，直径为24 cm的塑料桶内，其周围移栽20株短尖苔草，作为全部竞争模式的处理.根据前人的实践经验，地上竞争模式采用长度30 cm、直径15 cm PVC管套将辣蓼地下根茎包围，避免辣蓼和短尖苔草地下根茎的竞争；地下竞争模式采用倒圆台型的塑料网以隔离辣蓼和短尖苔草地上部分的竞争[40].无竞争模式(对照组)仅移栽2株辣蓼. 2018年5月19日，将移栽好植物的塑料桶放入2 m × 2 m × 1 m的水泥池内，3种不同淹水深度下，4种竞争模式的塑料桶各有2盆，具体如下图所示(图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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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东洞庭湖取样点位置 Fig.1 Locations of sampling sites in the East Lake Dongt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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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实验设计示意图 Fig.2 Experimental scheme, showing two plant species (P. hydropiper and C. brevicuspis) growing at three water levels (-30 cm, 0 cm, 30 cm), four competition patterns (no competition, full competition, below-ground competition, above-ground competition) conditions |
本实验共使用4个水泥池，96盆植物.将来自于植物采集地的土壤进行干燥粉碎混匀后用于本实验.实验期间，及时进行水位管理确保水位稳定，且7天更换1次自来水.实验于2018年9月19日结束，持续4个月.
1.3 样品采集与分析方法实验结束后，小心将盆内的辣蓼植株从土壤取出，用纯净水冲洗干净后，用吸水纸将植物表面的水分吸干，分离2株植株的根、茎和叶，分别称取全部根、茎和叶的鲜重并记录.分别将根、茎和叶放入烘箱中，105℃杀青后，在80℃烘干至恒重，并称取干重.分别将烘干后的根、茎和叶进行粉碎，过0.5 mm的筛后，保存备用，用于测定其碳、氮和磷的含量.植物全碳和全氮用C、N元素分析仪测定；植物全磷用浓硫酸消煮，钼锑抗比色法测定. C、N、P测定结果以单位质量的养分含量表示(mg/g)，生物量则以每盆内植物的干物质量表示(g)，C、N、P化学计量比均采用摩尔比表示.
1.4 数据分析与处理利用Excel 2013和SAS 8.0进行数据处理和统计分析，利用Excel 2013绘制图表.数据统计分析前进行正态分布和方差齐性检验.利用双因素方差分析(Two-way ANOVA)统计各处理间观测指标的差异，利用Duncan检验进行多重比较，显著度水平为0.05.
2 结果与分析 2.1 生物量水位(F=56, P < 0.0001, df=2)和竞争模式(F=9.94, P < 0.0001, df=3)及两因素的交互作用(F=9.76, P < 0.0001, df=6)均对辣蓼生物量产生显著影响.由图 3可知，水位显著影响不同竞争模式下的辣蓼生物量积累. -30 cm水位下，无竞争模式的辣蓼生物量显著高于其他竞争模式. 30 cm水位下，无竞争模式的辣蓼生物量最低. -30 cm水位下，不同竞争模式下的辣蓼生物量差异明显，无竞争模式最高，地下竞争模式次之，地上竞争和全部竞争模式最低.在0 cm和30 cm水位下，不同竞争模式下的辣蓼生物量无明显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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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不同水位和竞争模式下的辣蓼生物量(数据为平均值±标准误差，不同字母表示差异显著P < 0.05) Fig.3 Biomass accumulation of P. hydropiper(means ± S.E.)under different water-levels and competition patterns (Different letters indicat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among treatment at the 0.05 significance level) |
由图 4可知，叶片碳含量在各处理间无显著差异(P> 0.05)，平均值为391.5±5.5 mg/g.水位处理对辣蓼叶片的氮、磷含量影响显著(P < 0.05)，30 cm水位下，氮、磷含量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在-30 cm水位下，叶片C :N和C :P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 30 cm和0 cm水位下，无竞争模式的叶片C :N和C :P显著低于有竞争的叶片(P < 0.05). 0 cm水位下，叶片N :P显著低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为10.0±0.17，30 cm和-30 cm水位下分别为11.8±0.54和12.5±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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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辣蓼叶的C、N、P含量及其化学计量比 Fig.4 C, N and P contents and their ratios of P. hydropiper leaf |
由图 5可知，水位处理对辣蓼茎的碳、氮、磷含量影响显著(P < 0.05).在30 cm水位下，茎碳含量显著低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在30 cm水位下，茎氮含量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0 cm水位下，茎磷含量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在30 cm水位下，茎C :N显著低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30 cm水位下，茎C :P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茎N :P大小的顺序为30 cm水位＞-30 cm水位＞0 cm水位，其值分别为7.62±0.59、6.23±0.42和4.17±0.12. -30 cm水位和无竞争模式下的茎P含量最低，同时C :P和N :P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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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 辣蓼茎的C、N、P含量及其生态化学计量比 Fig.5 C, N and P contents and their ratios of P. hydropiper stem |
由图 6可知，水位处理对辣蓼根的碳、氮、磷含量影响显著(P < 0.05).在30 cm水位下，根碳含量显著低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在30 cm水位下，根氮含量显著最高(P < 0.05)，其次为0 cm水位，-30 cm水位；0 cm水位下，根磷含量显著高于-30 cm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在30 cm水位下，根C :N显著低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30 cm水位下根C :N最高，其次为0 cm水位；-30 cm水位下，根C :P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P < 0.05)；30 cm水位下，根N :P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P < 0.05)，其值为8.81±0.47. 30 cm水位和无竞争模式下的根N含量最高，同时N :P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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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6 辣蓼根的C、N、P含量及其生态化学计量比 Fig.6 C, N and P contents and their ratios of P. hydropiper root |
湿地植物的生长繁殖、群落分布等主要受水文过程的制约.通常不同水位高程的植被受到的淹水强度有明显差异，植物适应性的变化也不同.有研究表明，湿地植物生物量的变化是对外界环境变化的综合响应，植物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度过胁迫环境而调节自身最优的生物量分配[41].淹没条件抑制植物生物量的增加，可能是因为土壤缺氧抑制植物根系呼吸作用，进而减少根系对土壤养分的吸收[42-43]，造成植物体内可溶性糖、淀粉等营养含量减小[44].水位增加抑制植物叶片呼吸作用和光合作用，导致株高和密度增长缓慢、叶片凋落.在本实验中辣蓼总生物量随水位增加显著下降，这与Chen的结果相一致[45].竞争作用通过调节植物对营养和光照的吸收，从而影响植物的生物量积累.然而，30 cm水位下，无竞争组的生物量比有竞争组的生物量小，其可能的原因是植物间的竞争作用已经转化为促进作用.这种促进作用的机制可能是由于具发达的叶通气组织的苔草与其发达的根系统共同组成了高效的气体管道系统，可以向土壤中释放氧气，在高水位时可以减轻土壤缺氧状况[46].在30 cm和0 cm水位梯度下，不同竞争模式下的生物量间无显著差异，说明外界环境胁迫的作用较植物的特定特征更能影响植物与植物的相互作用关系[47].因此，洞庭湖水位变化比植物的竞争作用更能影响植物的生长和分布.
3.2 水位对辣蓼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在湿地生态系统中，耐淹性植物可以通过改变代谢途径或者适应性机制以保证淹水环境下的生存和生长，这些调节对植物的养分吸收具有显著影响，进而影响植物生态化学计量特征.根据生长速率假说，生长速率较高的植物体具有较低的C :P和N :P值，原因是虽然不同物种间的元素含量和比值不同，但是随着生长速率的增加，植物体的氮和磷含量都会增加，其中磷含量增加的速度大于氮含量增加的速度[48-50]，这与分配到rRNA中的磷元素增加有关[51].本实验中，在淹没条件下辣蓼叶片总氮和总磷含量均高于其他条件下的总氮、总磷含量.该研究结果与Cronin and Lodge的相似，其认为较强的光照能导致叶片氮含量较低，这可能是因为叶片固碳作用的增强，稀释了有效氮的含量[52].另外的原因可能是长时间的淹水促使植物通过增强叶片的生理代谢能力来适应淹水环境[53].植物体C :N和C :P值被用来表示养分利用效率，即植物吸收营养元素时同化碳的能力[54-55].本研究结果表明，-30 cm水位处理辣蓼叶片、茎和根的C :N和C :P值大于其他处理的比值，说明该条件下辣蓼对养分的利用效率较高.综上所述，30 cm水位条件下辣蓼通过向叶片中组织氮磷的输入，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获取较高的生长速率，减缓水分的胁迫作用，表明其可能采用竞争性生长策略；-30 cm水位条件下辣蓼茎和根含碳量较高，表明辣蓼通过增加对茎和根碳的分配，提高防御能力来适应不利的生长环境[56].
3.3 竞争作用对辣蓼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竞争的主要形式表现为发生在相邻植物之间对地上(光、热)和地下资源(水分、矿质营养)的争夺，体现了个体获得资源的能力并籍此限制其它个体获得资源的能力.本实验中，-30 cm水位竞争情况下，地下竞争模式下的辣蓼生物量积累较全竞争模式和地上竞争模式下显著增多，说明非胁迫条件下，辣蓼和苔草间的竞争主要体现为地上部分对于光的竞争，这与Keddy的研究结果相一致[57].但是在其他水位条件下，植物间地上竞争、地下竞争和全竞争对生物量积累的影响有限，其原因可能是相比植物间的相互作用，外界环境胁迫作用更能影响植物的生长作用和植物间的相互作用[47].本实验表明相比于无竞争组，竞争作用下的辣蓼叶、茎和根的总氮含量降低，而C :N值增加，N :P值降低，这与Broadbent等的研究结果相一致[58].这可能因为竞争作用导致辣蓼对氮的吸收减少，从而C :N值增加，N :P值降低.另有研究表明种间竞争对植物组织内营养元素比例的改变和这种变化的大小取决于物种特性和营养元素本身[30].如：竞争过程中有些物种会提高营养元素的利用效率，而有些物种则倾向于吸收和积累更多的营养元素.辣蓼和短尖苔草的竞争过程对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机制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4 结论1) 水位处理显著影响不同竞争模式下的生物量积累，辣蓼生物量随水位增加显著降低；在30 cm和0 cm水位梯度下，不同竞争模式下的生物量间无显著差异，说明外界环境胁迫的作用较植物的特定特征更能影响植物与植物的相互作用关系. 30 cm水位下，无竞争组的生物量比有竞争组的生物量小，其可能的原因是植物间的竞争作用已经转化为促进作用.
2) 水位处理对辣蓼叶片、茎和根的氮、磷含量影响显著. 30 cm水位下，辣蓼叶片氮磷含量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含量，辣蓼通过向叶片中组织氮、磷的输入，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获取较高的生长速率，减缓水分的胁迫作用，表明其可能采用竞争性生长策略；在-30 cm水位下，叶片C :N和C :P显著高于其他水位下的比值，且辣蓼茎和根含碳量较高，表明辣蓼通过增加对茎和根碳的分配，提高防御能力来适应不利的生长环境.
3) 相比于无竞争组，竞争作用下的辣蓼总氮含量降低，而C :N值增加，N :P值降低.这可能因为竞争作用导致辣蓼对氮的吸收减少所致，而种间竞争对植物组织内营养元素比例的改变大小取决于物种特性和营养元素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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